喀纳斯湖观鱼记

　　王德忠 新疆生地所退休职工

　　1988年7月24日，研究所领导通知我，动物所李思忠先生到新疆来了，他要你陪同到喀纳斯去。

　　李思忠，时任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研究员，中国鱼类学会副理事长。当时著有《黄渤海鱼类调查报告》(1955)、《南海鱼类志》(1962)、《新疆鱼类志》(1979)、《中国淡水鱼的分布区划》(1981)等，是享誉国内外的鱼类学家。在中国鱼类学会和新疆水产学会会议上多次聆听过他的报告，并向他请教过许多问题。

　　1980年、1985年我曾两次到喀纳斯作过鱼类调查。

　　一、喀纳斯

　　喀纳斯，蒙古语是“美丽而神秘的湖”的意思，位于新疆布尔津县北部，阿尔泰山中国境内西部。从最高峰友谊峰(4374米)往下植被呈明显的多群落分布。高山垫状植被带，高山草甸带、亚高山草甸带、山地森林草原带、山地灌木草原、荒漠草原。林区分布有高等植物500多种，鸟类200多种，兽类中啮齿动物居多。生态系统各单元组成独特，几乎为原始状态。

　　该地气候寒湿，年均温度-2℃左右，1月平均气温-20—-25℃，7月均温17℃；年平均降水，西北段为500mm，东南段为250mm。喀纳斯湖是由友谊峰等山的冰川融水及降水和无法计算的地下水，和湖四周1000多条小溪汇集而成。南北长约24km，东西均宽约2km，面积约45.73km2。湖海拔1374m，最深处188.5m。湖北部友谊峰白雪皑皑，高山处苍松翠柏，远处山坡绿草如茵。

　　二、观鱼

　　7月27日，湖区天空晴朗，阳光明媚。碧水蓝天，天上连一丝云也没有。湖区静得出奇，只有从湖中流出的哗哗流水声。李先生、动物研究所硕士研究生方芳和我一行三人，顺着搭起的木桥往湖西岸的观鱼亭走去。走过1000多块用水泥做成的山梯到达骆驼峰上的观鱼亭。观鱼亭是1987年方便游人观湖中鱼而建的木结构亭子，距湖水平面600m左右。在亭子上可俯视喀纳斯湖东面、北面大部分水域，并可观赏湖对岸峰峦叠翠，绿草如茵的美景。我们三人到达观鱼亭时，亭上已有游客。大约上午11:30左右，突然听到有人喊：快看，鱼、鱼。我立即拿起8倍放大的望远镜往浪花处看去，在紧靠观鱼亭下面，离西岸约五分之二远的湖面上泛起团团浪花，有数头(至少两头)大鱼跃出水面。鱼头连及胸部呈白色，并杂有红色。它们跃出又跃入水中，是跃出—跃入，跃出一跃入的运动；跃出水面4—5秒，停止1-2秒；跃入水面4-5秒，用4-5秒跃出水面，停1-2秒，再缓缓跃入水面也有4-5秒；欣起的浪花清晰可见，激起的波浪散的很远。在跃出水面的鱼周围还能看到黑黑的鱼群在活动。鱼群的颜色是暗团，比湖水的颜色深。鱼群的这种活动像是嘻闹、像是在争食，或是在争配偶？这种活动持续4-5分钟，后鱼群潜入水中，湖面恢复了平静。李先生看到鱼群这种活动激动不已。方芳也跟着游客的惊叫高声地叫了起来。

　　从上午11:30发现鱼群到15:00不见鱼群踪影。13:00一次观察到17团鱼群。这些团有大有小，移动缓慢。曾看到其中的两团在移动时翻起水花；看到两团合一团的三起，一团分为两团的有两起。

　　虽然已过去三十二年，当时鱼群活动景象历历在目，就像刚发生的一样。在我心中引起的震撼、惊奇、幸运感一直伴随着我。

　　震撼，在这么远的距离能看到有这么大的鱼聚集成这么大的鱼群！鱼群在水面活动这么长的时间！这么大的鱼活动搅扰起这么大的水浪！震撼了我的心灵！

　　惊奇，当地图瓦人传说有牛被湖中“湖怪”吃掉；资料记载，苏联境内，黑龙江流域有巨型鱼，而我能亲自目睹到这么大的鱼，这么多的鱼群，心中惊奇不止！

　　幸运，此前，国内、国外许多科技工作者、探险队，多次组织考察队不惜耗用巨资，乘坐机动船，采用先进的探鱼仪和捕捞工具，在湖区进行多次水下摄影等先进方法，都没有看到喀纳斯巨型鱼，而我们这次亲眼目睹了巨型鱼和它们的集群活动。真是幸运！

　　三、思考

　　这是一种什么鱼？

　　喀纳斯河经喀纳斯湖流出，注入布尔津河，汇入额尔齐斯河，流入哈萨克斯坦境内的斋桑泊，流入鄂毕河，入北冰洋。是我国唯一一条北冰洋水系河流。李思忠先生在《新疆鱼类志》(1979)中记载，额尔齐斯河有23种鱼类。喀纳斯湖有哲罗鲑(Hacho taimen Pallas)、细鳞鲑、北极茴鱼、阿尔泰鱥、西伯利亚花鳅、贝加尔雅罗鱼、江鳕、阿尔泰杜父鱼、花丁鮈。上述鱼类中虽然细鳞鲑、北极茴鱼、江鳕也是肉食性鱼类，但它们个体较小，绝对不是哲罗鲑的竞争对手。

　　喀纳斯湖哲罗鲑有多大？

　　黑龙江鱼类志记载，在黑龙江苏联河段曾捕到重80kg的哲罗鲑。上世纪60年代末在布尔津河捕到过38kg的“大红鱼”，上世纪80年代初，在喀纳斯湖捕到52kg的“大红鱼”。1985年新疆大学向礼陔先生说喀纳斯湖大红鱼有多大，无法估算。

　　李思忠对媒体坚称，喀纳斯湖中所见的是鱼群，而非“一条”“一条”的大鱼。人们一直沿用的描述鱼类重量—长度关系Huxlcy的非等距公式W=aLb(W体重，L体长，a、b常数)计算出黑龙江流域哲罗鲑体长与体重的关系。当体长为105cm，体重为10.1kg；体长134.0cm，体重为23.2kg；体长300cm，体重为157.9kg；体长5599.5kg；体长1000cm长的鱼，体重为3665.8kg。

　　喀纳斯湖水最深处188.5m，南北长约24km，平均宽约2km。春夏阳光照射湖中水温提高，湖水水质良好，没有任何污染，透明度高，具有大型鱼类活动的空间。湖岸有1000多条溪流，降水及冰雪融水使湖周植被落叶、低等生物腐烂后流入湖中，增加湖水中有机质，使湖中浮游生物得以繁殖。这就为鱼类的仔鱼提供饵料，使鱼类种群有幼体补充。

　　哲罗鲑是肉食性鱼类，湖中鱼类区系组成复合体复杂，虽然也有其他肉食性鱼类存在。但从成年个体凶猛性、食量等特性来看，它们只能作为哲罗鲑的食物。从食物链角度哲罗鲑有丰富的食物来源，来维持特大个体，维持较大种群存在。

　　四、结语

　　阿尔泰山喀纳斯湖及喀纳斯湖周围冬季严寒，夏季凉爽，地质、地貌、动、植物区系是属于欧洲西伯利亚区系成份。特有物种、稀有物种多，鱼类组成成分有肉食性种类，有杂食性种类。阿尔泰山喀纳斯是上天恩赐给人类的礼物，是大自然留给人类的宝贵遗产，也是新疆人民、中华民族赖以生存的生态屏障之一。杜绝不实宣传！杜绝过度开发！杜绝过度利用！

王德忠，中国科学院新疆生态与地理研究所退休职工